美国

卞荔莎

这是二零二零年四月下旬的一天下午，在美国东海岸距纽约只有三十公里的康州上空，突然雷声滚滚、乌云压城，狂风大作。

霎那间，拇指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地砸向了盛开的梨花桃叶，也砸向了人们不安的心……

新冠肺炎的蔓延，把本应该踏春赏花的人们，禁足居家，以应对疫情。

上个周末的一天上午，我的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在纽约华尔街工作的儿子打过来的，开口就问：“你在家工作还好吧？你没有出去买菜吧？你的食品还够吗？……”

我一连串的询问，把我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宝贝儿，都弄得不知道从哪里答起。

我哪里能放得下心来呢？！二十多天前，由于儿子在曼哈顿和同事合租的房子合同到期，他准备自己单住。在纽约疫情不容乐观的情况之下，他整天坐着熙熙攘攘的地铁，到处看房子。最主要的是，那时的纽约人都不戴口罩，说是病人才戴口罩呢。

儿子也就心安理得的素面朝天，忙得不亦乐乎，尽管纽约的疫情一天比一天的严重。好在儿子不久终于在离金融公司不远不近的地方，找到了理想的公寓。他告诉我说，他跟房主提出要求要提前二周搬进去住，以应对越来越猖獗的疫情。

我很担心，因为那时以及现在根本买不到口罩，医院医护人员的防护设备都不够呢。

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象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几个口罩，发给了搬家公司的工人，他自己也戴上了口罩。

原来，这几个口罩是在十个月前，医院看望刚刚出生的小外甥时就买了，那时他有点小感冒，是姐姐让她一定要戴口罩看新生儿的。

那时，整个世界蓝天白云，日明月亮，没有新冠疫情，口罩好买的很，他也就顺手多买了几个，戴着医院，还给姐姐买了一束鲜花、给外甥女小百合的弟弟小太迪买了两个氢气球欢乐了一番。

儿子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他把剩下的口罩仔仔细细地放好，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的起到了大作用。

儿子搬完家后，我的心里仍然七上八下的，还是担心儿子被感染。因为他的同学同事们好多都被感染了。好在潜伏期过去了相安无事。儿子说，他虽然在家工作，但是工作量很大，还是很忙。

我心想，这个小数学王子在用数学模型研究华尔街股票走向，肯定忙得很啊。现在的股票市场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垂直回旋，变幻莫测，他哪能不忙呢？！

我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一遍又一遍：“别出门买菜，在网上订回来的货，要用酒精消毒后再用。订回来的饭菜要用微波炉充分加热之后再吃。别出门！别出门！”

儿子耐心的听着，笑着回答“妈妈，我不是小孩子啦，你说的我都做到了，而且我做的比你说得还要好呢！”

我们所居住的康州疫情也很严重。特别是我们住的这个小镇是新冠疫情重灾区。每天发病人的数字曲线都在攀升。

街上行人以前就少，现在就更少了。理发店、美容店、修车店等小店早已关门避疫。各个餐馆也只做外卖没有堂吃。到商店买菜的人廖廖无几，商店外硕大的停车场显得空空荡荡。

我每天很早就到家旁的海边走路一小时左右锻练身体。由于海边没人，我先生给我准备的用特殊材料制作的KN95口罩，也就没有派上用场。

女儿女婿已经在家工作一个多月了，每天忙得都看不到人影。值得一提的是，我的这个在大金融集团当高管的女儿，还要授权每天为受疫情影响而失去工作需要帮助的人，搞筹款筹物，忙得是一周工作七天、一天工作十四小时。

女儿以前就是康州义工协会负责人，在孩子临产前还忙着主持义工协会的工作，我也跟着女儿去义工大仓库分发食物，给需要帮助的儿童提供帮助。

现在需要帮助的人和家庭剧增。很多人都失去了工作，联邦政府分发的救济金不够，要交房租房贷、要养儿育女，生活上遇到了很大的挑战。为了让孩子们和大人们都能吃上饭，就需要有能力的人捐款捐物，帮助这些人渡过难关。

我看到女儿工作的那样辛苦，就千方百计地做好吃的东西犒劳女儿。可是一桌子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又凉，女儿女婿忙得都不能按时吃饭。

这一天，我终于抓住了女儿，一边看着她吃饭，一边问东问西，大概的意思就是整天忙乎什么？

女儿说，她负责的这一摊儿，是由六个律师、十几个同僚组成的团队，

要与各大企业集团负责人协调，商定捐款捐物事项，以及个人捐资事宜；

要建立起网络系统，及时收集各种信息，把钱和物尽快地分发到需要帮助人的手中；

要开大量的网络会议沟通交流，有时候要干到通霄。

女儿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说。

我告诫女儿：别吃个饭忙三火四的，好好吃饭，不差吃饭这点时间！

女儿又说：妈妈你知道吗？就在昨天晚上，一名带着四个十岁以下孩子的妇女，从南加州来到了康州，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来到救助中心后，连夜又生出了一对双胞胎。我们正在给联系送过去两个婴儿床、奶粉和儿童用品。

我听得心惊肉跳：南加州到康州，坐飞机要好多的小时，最少也得大半天的功夫。试想临产前带着四个十岁以下的孩子的妇女，冒着冠毒感染的危险，投奔康州，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女儿说，这是人家的隐私，不必过问。我们能做的就是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女儿急匆匆地吃完饭又招集开会去了，我坐在桌旁半天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是啊，人生在世哪有都称心如意的呢？无论是谁，都会遇到坎坷遇到困难，关键是要有战胜困难的勇气和信心。

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爱。人间的爱心，会温暖着踽踽独行人的心。这一股股爱心的甘泉，会浇灌不幸之人的心田，使之忘却生活的苦涩，感到人生的美好。

愿让这爱永驻人间，与你我相依，共赴晴朗明媚的远方……

栏目主编：陈劲松

实习编辑：陈艺璇

文/卞荔莎

祖籍江苏，现定居美国康州，职业医生。青年时拜辽宁艺术学院著名编剧为师，曾荣获市级优秀青年文学奖。出过诗集。写过长篇小说、中篇小说、曲艺节目等。在《人民作家》发表过记实文学连载、散文；其诗歌也在不同诗社平台发表。卞荔莎现任美华书会专栏作家、美华期刊编辑、《魅力作家》纸刊杂志特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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