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8/24来源:本站原创作者:佚名
他们为什么要摄影Vol.7姜健

▲河南济源

姜健(—)

姜健,出生于河南,长在北京。30年来,姜健长时间单独做自己的项目,一系列肖像作品建立了中国的民间社会和传统文化的珍贵档案,是一份可以据此解读中国某个地区的农民生存状态的视觉文献。今天,为大家奉上姜健与陈小波之间的谈话。

▲年,周口

▲河南尉氏

关于农村的幸福回忆 

 

陈:少年时你随父亲游走四方,而且你的回忆充满快乐?

姜:我生在开封,长在北京。60年,成立东北局,父亲带着一家八口到了沈阳,文革后期又下放农村。因此,我就有了从中国最大的都市北京再到一个地图上根本没有标记的小山村的生活经历。.

年的寒冬,辽宁的大批高级干部下放农村,我爸妈被通知在此之列。带工资、带家属、带户口、带党的关系,带职务(当然这是虚的),总之就是要干净彻底当农民。三天之后我们六兄妹随父母来到朝阳地区北票县章吉营公社松树营大队小双庙小队,一个依山傍水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乡亲们在村头顶着大雪迎接了我们全家。乡村的第一顿晚饭是在房东家吃的,小米粥,贴的玉米面大饼子和地瓜,房东大婶不停的给我们添菜,那顿饭吃的香极了。

我们一家很快就融入了乡村的生活。村里的乡亲们东家一捧大枣,西家一篮地瓜,缺东少西的都有人帮你想着。我们和农民一样扛锄头下地,靠养猪种菜挣工分,父母下工后坐在炕上特别高兴:说好久没过这样舒服的日子了。

一年后我从公社高中毕业回家当了还乡知青。从此,也和乡亲们一样听钟声下地,起早贪黑的耪地、锄草、间苗、打杈、收玉米、摘棉花、砍高梁、割谷子、扬场、倒粪。农民的艰辛和幸福是混杂交织在—起的。印象最深的是夏天,每当在烈日酷暑下汗流浃背的耪了一大晌地后,找到一棵大树荫儿痛饮一瓢甘甜清凉的井水,那种感觉真是太痛快了。

乡村的生活是艰苦的,可你真正实实在在成为一个农民的时候,一切又都是那么自然,似乎生活本身就应该这样,苦与乐尽在其中。村民和我们都活的很快活、很轻松,没有任何怨言。                   

在农村的回忆竟是那样幸福,没有一点痛苦全是愉快,简直就是生活在一个贫穷的世外桃源。我和弟弟差一岁,都喜欢文艺,我们经常在场院里,他练舞蹈我拉二胡,还真挺浪漫。我弟弟后来做了专业芭蕾舞演员,可当时他说他最大的愿望是当车老板,那是农村最好的工作,相当现在的小车司机。可想而知,我们当时是铁了心要做农民的。

正沉浸在乡村生活的喜悦中,七二年的春天,县里突然来了一纸调令,我们又要搬家了!

临走那一天,村头山坡上站满了为我们送行的乡亲们。驾辕的枣红马似乎也不愿让我们离去。用蹄子刨着地咴咴的叫着就是不肯走。车老板儿梁贵廷红着眼狠狠的抽了一个响鞭。这时我的泪从心里流了出来,我们真的要离开这个小山村了吗?来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到过离开,房东大婶还有我那些朝夕相处的小伙伴都在拼命的招手,可我越走越远越来越看不清他们……

陈:这样一说,就能够理解你艺术的滋养来自何方,也知道你为什么在后来一直拍摄那种影像了。

姜:我的人生观形成是在农村,后来我又进了工厂和文工团,78年我又有机会到沈阳音乐学院进修了两年中提琴。80年我随父亲回到河南在河南省歌舞团任首席中提琴。我最大的财富是我的经历,我坚持认为这也是我后来在摄影道路上比较顺利的重要原因。农村工厂的体验特别深刻,对社会的认识和对人的看法都是那个时候形成的。

《场景》,

一个对农民生活充满温情回顾的乡村记事

 

陈:《场景》的初衷来自哪里?什么启发了你这样拍摄?

姜:初期是想用影像来做个人的情感记录-------少年时那两年多无忧无虑的乡村生活,真是一个短暂而美丽的梦。布列松把摄影当成他的日记本,我的《场景》就是我乡村生活的回忆,是一个对农民生活充满温情回顾的乡村记事。

陈:年,你为《中国十大文艺集成、志书》河南卷编辑和拍摄图片,记录民间艺人的传统表演及有关历史遗迹。那次工作将近十年,你学会了用镜头“观看”和“记录”。

姜:志书的体例要求事件绝对真实,它不允许“创作”,我所拍摄的民间戏曲、曲艺、舞蹈和有关文物都是客观真实的记录。这对我后来的影像风格是有影响的。由于经常到农村采访,才有这样的机会让我再次面对乡村生活。85年当我再次融入那片纯朴自然的乡情之中,虽然身份、目的、视点都不同了,可我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心情。工作之余,我的镜头总在追寻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生活“场景”:中堂、灶间,门神、窑洞、小庙、石碾、谷垛……阅读生活、观察细节渐渐成了习惯。当别人在拍风光的时候我在拍乡村小景。后来就有了《场景》。

陈:《场景》很像你,很纯粹,纯属于个人内心的影像追忆。

姜:在人类史上,记录生活应该是多元的,个人情感的记录也很重要。其实《场景》93年发表之后已经形成社会情感的集体追忆了。

陈:很多人会好奇:图片中的景物你有摆动吗?

姜:没有!现在想想我当时拍摄的时候只用相机找角度,连个碗都不敢碰一下,也太老实了。

当时抓拍摆拍的讨论现在看来没什么意义。但我过去的摄影底线是只要不“表演”,现在连这个都没有了,法国当代摄影家费孔的作品全是摆的木偶式剧照,他的理论是要把死的东西拍出生命,再现儿时的梦境,是内心的表达。当代影像已没有边界,影像自有它的的宽泛、多义、纷杂,可以记录也可以艺术的述说。但我还是认为天成自然的场景还是比摆布的要高级,就像天然宝石和人工合成宝石的比较一样。

陈:《场景》中那些场景有选择吗?选择的原则和标准?

姜:早期的选择当然是触景生情的场景,自我有感觉的东西。很快我发现所有这一切都不仅属于我自己,它是人类共同生存的痕迹,应该在更高的角度来记录。后来我就比较自觉的在农民那些杂乱的生活场景中寻找他们生存的秩序,同时也在选择更有意义的信息。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些行将消失的东西。

 

《场景》出笼得益于老侯一句话

 

陈:怎么想起来在那个时候推出《场景》这样不为大多数影友理解的展览?有什么人给你支过招吗?

姜:92年,我在平顶山的摄影聚会上第一次见到侯登科,我拿了二十来张碎片一样的《场景》的小样给他看。老侯没看完就问我:“今年多大了?”“39。”他马上说:“人过三十天过午,人到四十就快去逑了,还不抓紧?(办展览)你这可是大东西啊!”

我相信老侯说的是真话,人到四十对我是个极大的触动!回到郑州,用了三天时间把夹在工作底片中的场景都剪了出来,又用了三天时间放了百十张小样。几个月后我在北京当代美术馆举行了我的首次个人专题摄影展览,那是年元月。

陈:至此,你开始一步一步把这种点式的静态影像集合起来,做成河南第一人,并用大量照片形成系统的完整报道。

姜:别说,我的《场景》还真是河南第一个在北京办个展的人!现在想想还真得益于老侯那一句话,这使我终身难忘!.

 

细节有关人的品质

 

陈:我喜欢你说的拍摄中的“凝视”。你的凝视最后让更多的人“凝视”。我注意到很多人看你的作品时,感兴趣的是其中的细节,因为那些细节,人们在你作品前停留的时间延长了。

姜:“凝视”是一种有思想的                           

 

这个人是否能存在我的底片上,

是我们共同的缘分

 

陈:从《场景》的空灵到《主人》的具像,你用了十多年时间。而且你的影像方式固定了,没有改变其本质。

姜:《场景》到《主人》表述方式上还是有差异的。《场景》空灵,通畅开放,有很多个人情感在里面,但欣赏空间很大。而《主人》特别具体人和背景是融和在一起的,这是和桑德环境肖像有根本区别的。

陈:怎么会有了《主人》?

姜:我在拍摄《场景》的时候,会用傻瓜相机给主人拍留影,拍着拍着突然有了感觉——人与他们生活有直接关系的物体突然打动了我,我需要这样一种方式表现农民生存的变化。于是在《场景》后期我开始了《主人》的拍摄,两个主题交叉进行。

陈:我们注意到这个时候你使用的机器改成,并且拍黑白彩色两套。      

姜:本来也想只拍黑白,但发现有些细节黑白完成不了。比如豫东老太太身后边的棺材上盖着红布,用黑白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太多的细节需要用彩色表述,信息是最重要的,色彩有时候本身就是信息。现在看来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反转片色彩特别好,摄影的技术语言本身也是力量。

《主人》是一种观念式的记录。我需要面对人的眼神、人的衣服、人的表情、人的姿态,同时还要             

陈:你的作品我们看到并不多。为什么?

姜:我本来拍的东西就不多,而且我很少到外地拍照。可能你都不相信,我至今甚至新疆、西藏都没去过。我确实是个本土文化的守望者。我今天能够在中国以至国际摄影界有一定位置,就是因为我长时间固守一种影像方式。

不过我有一些长线的专题摄影,只有我认为它们成熟了才会发表。另外我的《场景》《主人》《孤儿挡案》都是可持续发展的题材。如果此类题材太多就没有操作性了。

陈:你用这种独特的记录方式参与了社会记实。很多人是没有胆量独守这样一种不是被所有人欣赏的影像方式的。

姜:恰恰这是我的性格,我喜欢一条道走到黑。虽然有很多人对我的作品不太理解,但我从来没有感到孤独过。因为中国人对肖像暂时还没有欣赏和阅读的习惯。敢于长期用点状的环境肖像来做系统作品的人在中国并不多。

如果我的每一部作品所有的人都能理解,那说明我的影像太简单太没有新意了。我每次正式发表一个系列作品都会听到不同的意见,现在我已经习惯了。

陈:没有什么意志可以左右了你,也没有什么流行的价值可以约束了你。你如何作到坚持?

姜:坚定的主张,态度,对社会的理解,才能保证和别人的不一样.

陈:你还会扩展自己的摄影吗?

姜:影像上的扩展对我没什么障碍。我尝试过改变,但最后还是这种方式最合适我。我会坚持这样的道路,只是每一次都会不同,在透视关系上、在景物选择上。我喜欢用静态、常态来表述,我喜欢这种“语法”。我不会重复。比如《场景》,当时的拍摄太自然了,再也找不回来了.虽然我还能精雕细作,但匠气会冲淡当时的天成和自然,我不会重复《场景》。 

                     

陈:你希望自己的作品在摄影史上有什么位置?

姜:一个摄影家能在历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是不容易的,如果你没有开先河的个性化的影像作品和全新的艺术观念,摄影史上很难有你的位置。摄影史只记录独一无二的摄影家,这是一个很高的境界,我会像这个方向努力。

陈:你希望将来的人从你的作品里看到什么?

姜:回忆是需要依据的。我希望后人从我的作品中能够得到人类生存过程中的温暖记忆。《场景》保留那些东西太重要了!我在国外展览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的懂,没有人会觉得:中国农民有多穷啊!他们有的甚至认为那就是伦勃朗的油画。我还邀请一些乡村老太太来看我的影展,她们在自家的土地上或牛圈里忙碌,到了周末,她们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来看我的展览,表现的很真诚。她们看我的图片会很亲切。

陈:你为什么不多完成些文字记录?比如我更希望看到你的《主人》中每个出现在画面中的人的更多的更具体的故事。

姜:这和题材有关。当今的影像表述越来越自由,有的需要大量的文字,而有的影像则一个字都不用。我的《主人》写了三万多字的背景材料,并没讲故事,因为它不是一个传统的纪实摄影,这些故事我留给了读者。而《孤儿挡案》一个字没有,它是用整个事件的大背景和影像的细节来说话的。

能用影像打动人就不要过多使用文字。我总认为过分依赖文字会削弱你的影像表诉能力,何况本来我的文字表诉就不如影像来的利索。影像工作者获得重要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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